美白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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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7/6 17:47:00

作者:黎荔

过去,应该遗忘的地方,有只蝴蝶震动翅膀,一个花瓣偶然飘落。

一只蝴蝶拍动翅膀,所产生的效应,在某种机缘之下,竟在地球另一端,形成了一场席卷一切的飓风——这就是蝴蝶效应。

在明清天崩地裂之际,曾有一只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,妩媚风情中那瞬间的微笑,让一位骁勇果决的将军可耻地背叛了自己的民族,让一个拥有数千万人口、上万里疆域的帝国归于毁灭,让数千年的衣冠毁裂为胡服——美丽的蝴蝶,轻轻挥舞翅膀,却在千里之外掀起了一场滔天的骇浪。这是王朝更迭的乱世里的悲剧,这是一个叫陈圆圆的女子的悲剧。这场悲剧的可悲之处就在于,蝴蝶本身的美丽,并不是罪恶的根源。从西施、貂蝉到杨玉环,我们的文化总将这些脆弱蝴蝶,视为历史的原罪,认为是她们倾覆了锦绣万里大好河山。

当蝴蝶拍动翅膀,在梦中我也体会过那种感觉,轻轻地掠过绚烂花丛,我的外衣色彩斑斓,有着奇巧精妙的纹理,当我停在一朵野花上安神打盹,山谷中吹过的那阵风可真温柔啊!甚至吹进了我的心底。蝴蝶拍动翅膀的声音,其实细微到几乎难以觉察,你说几千里之外的那场龙卷风与我有关?

在一个动力系统中,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,能带动整个系统的、长期的、巨大的连锁反应。这是专家对于“蝴蝶效应”的解释。从蝴蝶翅膀的拍动,到那场龙卷风的飞沙走石之间,隔了一个漫长时间的逐渐孕育与发展。这一切其实是时间的力量。

戴望舒有一首小诗《我思想》:

我思想,故我是蝴蝶......

万年后小花的轻呼

透过无梦无醒的云雾,

来震撼我斑斓的彩翼。

如果说哲学家笛卡尔的“我思故我在”,是通过“我思想”确立了一个理性的“我”的主体存在,那么戴望舒的“我思想,故我是蝴蝶”,则生成了一个诗化的富于艺术美感的“我”的主体,这就是诗的想象。诗人想象作为蝴蝶的“我”,被一万年后的一朵小花召唤,这只蝴蝶由此展开斑斓的彩翼,越过一万年的时间隧道(“无梦无醒的云雾”)与小花达到了契合。戴望舒有感于自己创造的作品不被人理解,却坚信有创造生命的美丽之物,其价值是永恒的。那些好东西都决不会消失,因为一切好东西都永远存在,它们只是像冰一样凝结,而有一天会像花一样重开。这一场被隔代知己重新认知和呼唤的“蝴蝶效应”,要用悠悠的千万年岁月来逐渐抵达。那只实存的蝴蝶,早就成了枯翼的蝶骨了,而那只精神的蝴蝶,不朽的文字生出的翅膀,却在岁月里翩跹飞渡、俯仰从容。

草线灰蛇,伏脉千里,在这个庞大的世界上,有多少的蝴蝶正在轻轻拍动着彩翼,穿梭在枝叶花丛间,像一张张五彩斑斓的小纸片,随着它们的舞步起伏、宕跌,在风中划出一道毫无规律又令人眼花缭乱的曲线。它们是为什么而起舞,因何目的和方向去拍动翅膀?其实,凡是蝴蝶总要翩跹,这只是一种随性而舞的冲动。它们随性而行,不问缘由,如古文中写到的,纵一苇之所如,任其随风飘荡;或泻水置平地,任其东西南北流;抑或策马于野径,不知其所止。若无翩跹的洒脱自由,若无翩跹的放荡疏狂,这个世界该失去多少美丽。可谁又知道在遥远的空间之外,在漫长的时间之外,会发生一些什么惊天动地呢?

我比任何时候都敏感于近年来气候的异常。就在去年7月,南极发生了一件大事:一块重达万亿吨,面积近平方公里(接近上海的面积)的冰山崩离南极冰架。这次崩裂造成南极四大冰山之一的拉森C冰架面积减少了12%以上。这块“史上最大冰山之一”的冰山,脱离后已获得独立命名,被称为A68冰山。很难预测它对世界可能造成的冲击。

我知道,这是蝴蝶向人类已轻轻拍动了翅膀。

风暴也许还在很遥远、很遥远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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